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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易斯安纳州和佐治亚州的拜仁就是这样着迷于黑人的小偷小摸和谎言:他们因此更坚信自己的肤色给予他们的优越地位;如果其中一个黑人固执地要保持正直,白人就进一步虐待他。在集中营里,人就这样有步骤地变坏:庄园主的子孙在这种卑劣行为中找到证明,他们有超人的本质。
在所有人的意识中,都有一种要达到至高无上的企图,但这种意图只能通过冒险得到确认;任何优越地位从来不是恩赐的,因为人约减到他的主观性中,便什么也不是;等级是在人的行为和作品中才能建立的;业绩要不断地去获得:蒙泰郎知道这一点。“人只有对准备为之冒险的东西才有权利。”可是,他从来不愿意在自己的同类中冒自己的险。正因为他不敢面对人类,才取消它。
只有通过否定,否定的神秘才能确立。真正的超越是积极迈向未来,人的未来。假英雄为了说服自己到达很远的地方,飞的很高,他总是向后看,向脚下看;他蔑视人、指责人、压迫人、折磨人、屠杀人。他正是通过作恶向别人表示,他自认为高于别人。… 他宁愿躲藏在自我崇拜中。他不但没有献身于他不会使之变得繁华的世界,反而满足于在其中映出自己;他按照只有自己的眼睛能看到的海市蜃楼去安排自己的生活。
资产阶级的女人与家庭结合得太紧密,以至于她们之间没有具体的团结;她们不构成一个能强行提出要求的、分割开来的阶层;在经济上,她们过着寄生的生活。
当经济权利落到男性劳动者的手里时,女性劳动者要获得过寄生生活的妇女——不管是贵族还是资产阶级的女子——永远得不到的权力,就变得可能了。
女人之所以重新获得史前以来就失去的经济重要性,是因为她摆脱了家庭,在工厂中参加生产。是机器造成这种变化,因为男女劳动者之间体力的差异在大量情况下已经消除了。由于工业突飞猛进,对劳动力的需求超过了男性劳动者所能提供的,女人的合作就成为必然的了。这才是在十九世纪改变了女人的命运,为女人开辟了一个新时代的大革命。
这是由于忍辱负重和顺从的传统,缺乏团结和集体意识,才使她们面对新出现的可能性,毫无还手之力。
正是通过参加生产、摆脱生育奴役这两个因素的汇合,女性处境的变化得到了解释。
女权主义本身从来不是一个自主的运动:它部分是政治家手中的一个工具,部分是反映更深刻的社会悲剧的附加现象。女人从来没有构成一个独立的阶层:事实上,她们并没有力图作为女性在历史上起作用。要求女人作为肉体、生命和内在性,作为他者出现的理论,是男性的意识形态,绝不表达女性的要求。
特别是,她可以期望依仗他进入高于她的阶层,这个奇迹是她工作一辈子也不能带来的。但这样一种希冀是有害的,因为它将她的力量和利益分割开来;这种分割对女人来说兴许是最严重的障碍。
她仍然需要作出比男人更大的精神努力,去选择获得独立之路。人们不是很明白,诱惑也是障碍,甚至是最危险的障碍之一。这里,诱惑双倍加大了欺骗性,因为美满婚事的彩票只有千分之一的中奖者。眼下这个时代鼓励女人,甚至逼迫她们工作;但是她们的眼中闪耀出逍遥和欢乐的天堂:颂扬处于那些被束缚在人间的女人之上的中奖者。
可以看到这种悖论延续至今: 最充分地结合到社会中的女人,是拥有最少特权的女人。
有必要指出,丈夫掌握的财产越多,这种奴役就越严格:在有产阶级中,女人的附属总是最具体;家长制家庭至今仍在富有的地主中残存;男人在社会方面和经济方面越是强大,他便越有权威起着家长的作用。相反,双方赤贫倒使夫妻关系变成相互依存的关系。
当人的两个范畴出现时,每一个都想把自己的统治权强加给另一个;如果两者都能够坚持这种要求,那么两者之间要么是在敌意,要么是在友谊中创造出一种相互的关系,不过始终处在紧张状态;如果两者之一享有特权,一个旧战胜另一个,设法让后者处在被压迫状态。因此,人们明白,男人具有统治女人的意愿,但是,什么特权使男人实现这种意愿呢?
人类不是一个简单的自然物种,并不追求作为物种延续;它的计划不是停滞,它要趋向于自我超越。
但无论如何,生育、喂奶,不是活动,这是自然的作用;其中没有任何计划;因此,女人在其中感觉不到对自身生存高傲地肯定的理由;她被动地忍耐自身的生理命运。
Homo faber 自开天辟地以来就是一个创造者:他的手臂武装起来,为了打落果实、攻击野兽的棍和棒是他用来扩大掌握世界的工具;他不只将海里的鱼运回家里:首先必须挖成独木舟,征服水域;为了将世界的财富据为己有,他吞并世界本身。在这种行动中,他感受到自己的能力;他提出目的,设想通往目的的道路:他作为存在者自我实现。为了维持,他创造;他超越了现在,他展开了未来。… 他不仅致力于维持既定的边界,还要突破边界,投下一个新的未来的基础。
战士为了提高他所属的群体和部落的威信,要拿自己的生命当赌注。由此他出色地证明,对人来说,生命不是最高价值,生命应该为比它更重要的目的服务。落在女人身上最厉害的诅咒,就是她被排除在这些远征之外;男人不是因为献出生命,而是因为冒生命危险,才高出于动物之上;因此,在人类中,优越性不是给予生育的女性,而是给予杀生的男性。
通过这种超越,人类创造了价值,而纯粹的重复不具有任何价值。在动物身上,雄性活动的无动机和多变是徒劳的,因为它没有任何计划;它不为物种效劳,它所做的事便什么都不是;而男人在为物种效劳时,是在塑造世界的面貌,他创造新工具,他发明,他铸造未来。
她的不幸,从生物学上说,就是注定要重复生命,而在她自己的眼中,生命自身并不承载存在理由,而这些理由比生命本身更加重要。
主人的特权,来自通过以自己的生命去冒险的事实,确认精神,并以之作为生命的对立面
存在主义的观点让我们明白,原始群体的生物学和经济的处境必定导致男性的统治。
物种居于雌性身上,吸取它大部分的个体生命;相反,雄性将特定的活力与它个体的生命结合起来。
精子只因为它的生命力在卵子中维持才创造生命;卵子只有在超越自我时才能维持自己,否则它要退化和变质。… 创造是在时间的统一中让难以压缩的、分离的现时爆发。
这些反常现象绝对不代表个体对物种制约的胜利:没有任何方法逃避物种制约,因为它在使个体生命屈服的同时,也维持个体生命。
但我们拒绝这种观点:它们对女人而言构成固定不变的命运。它们不足以确定性别的等级;它们不能解释为什么女人是他者;它们不能将女人判定为永远扮演从属的角色。
有人说过,人类是一种反自然;这种说法不完全准确,因为人无法悖逆既定;但正是通过接受既定的方式,人才简建立既定的真相;自然只有被人的行动重新掌握,对人才有实在性:人自身的本性也不例外。
从配子、从交配和怀孕的生物智能来看,男性本是为了维持才创造,女性本原是为了创造而维持。
一个社会毕竟不是一个物种:物种在社会中是作为生存实现自己的;物种的自我超越是朝向世界和朝向未来的,其习惯不是从生物学得出的;个体从来不交付于自然,而是服从习惯这第二自然,表达其本体态度的愿望和恐惧反映在其中。人不是作为身体,而是作为受禁忌和法律制约的身体,才意识到自身,自我完善:正是以某些价值的名义,人自提身价。
我们不会参照这种概念。我们采用的观点是存在主义的道德观。一切主体都是通过计划,作为超越性具体地确立自己的;它只有通过不断地超越,朝向其他自由,才能实现自由;除了向无限开放的未来扩张,没有其他为当下存在辩解的方法。每当超越性重新回到内在性,存在会贬抑为“自在”、自由贬抑为人为性;如果这种堕落为主体所赞同,那么它就是一种道德错误;如果它是被强加的,它就会采取侵占和压迫的形象;在这两种情况下,它都是绝对的恶。